치当牙齿成为矿藏，我们开采了什么，又失去了什么？

在墨西哥北部的圣路易斯波托西,胡安每天的工作是用锤子和凿子，从废弃的电脑主板、旧手机零件中，小心翼翼地敲下一颗颗微小的金牙——不是来自口腔，而是来自电子元件上的镀金触点，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发达国家，玛丽的智齿被拔除后，经过特殊处理，与一批医疗生物废弃物一起，被运往专门的回收厂，从中提取有价值的金属成分，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场景，共同指向一个新兴且充满争议的领域：치아 광업（牙齿矿业）。

牙齿矿业，顾名思义，是指从牙齿中系统性提取有价值物质的行为与实践。 但它远不止于字面含义，已演变成一个复杂的隐喻和现实交织的概念，其范畴至少包含三个层面：

1. 生物性牙齿矿业：从人类（如拔除的智齿、脱落的乳牙）或动物牙齿中，直接提取黄金（用于牙冠、牙桥）、钯、铂等贵金属，日本等国已有回收乳牙中金属成分的环保项目。
2. 技术隐喻的“矿业”：将牙齿视为一种“矿藏”，现代牙科则被视为一种“开采业”，商业化的牙科体系通过不断“发现需求”（如对完美笑容的营销）、进行“预防性开采”（过度治疗）和“附加值加工”（昂贵的美容项目），从消费者的口腔中持续创造经济价值。
3. 社会文化层面的“开采”：牙齿作为身体的一部分，承载着身份、健康与美学价值，社交媒体和广告不断“开采”人们对牙齿焦虑的矿脉，将牙齿完美与否与个人成功、社会阶层紧密绑定，从而催生庞大的消费市场。

这场“矿业”的驱动矿脉，深植于我们的时代。 资源稀缺与技术贪婪促使人们将目光投向一切可能的贵金属来源，包括废弃的牙齿修复材料。美学资本主义将完美的“好莱坞式微笑”打造为全球硬通货，牙齿矫正、美白、贴面成为蓬勃产业，更重要的是，健康不平等在此显露无遗：当富裕阶层可以投资“微笑设计”时，贫困人群却连基本牙科护理都难以获得，口腔健康成为社会阶层的残酷标尺。

“开采”带来的“地层破坏”不容忽视。于个人，它可能导致过度医疗、身体异化（为追求标准笑容而丧失个人特征），以及沉重的经济负担。于社会，它加剧了不平等，并将一种狭隘的审美观念强加于多元文化。于环境，牙科材料（如汞合金、树脂）的生产、处理与回收，若管理不当，亦会带来生态压力。

我们是否注定要成为自身口腔的“矿工”与被开采的“矿藏”？或许，出路在于从“开采”转向“养护”。

• 重塑价值认知：牙齿的首要价值是健康与功能，而非单纯的审美商品或贵金属载体，应倡导以健康为核心，而非焦虑驱动的牙科文化。
• 推动循环伦理：建立牙科贵金属的透明、伦理回收体系，使其成为真正的循环资源，而非医疗废弃物。
• 保障健康公平：将基本口腔卫生服务纳入公共卫生体系，确保牙齿健康不再是奢侈品。
• 拥抱审美多元：打破单一审美霸权，认可牙齿自然形态的多样性与独特美感。

牙齿,是我们身体最坚硬的部分，也是暴露在外的生命史，它们记录着成长、磨损、照顾与忽视。 这个概念，如同一面棱镜，折射出资源、身体、商业与伦理的复杂光谱，我们需要的不是更高效的开采技术，而是一种新的哲学：将口腔视为需要悉心呵护的生态花园，而非待价而沽的矿产，唯有如此，我们才能确保，每个人的笑容，都源自健康与自信的矿藏，而非被商业和焦虑掏空的废墟。